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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尖叫rdquo画家与

五一将至，绿丝带提前祝读者朋友节日快乐

前段时间，绿丝带曾刊登一篇关于惊恐障碍的文章透过名画看精神（点击蓝字链接原文）。不少读者在得知名画《呐喊》背后的创作者也是一名精神障碍患者后，不禁感到好奇：画家在什么状态下创造出了“尖叫小人”？这位神秘的挪威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生活背景？他和挚爱梵高是同一种病吗？难道真的印证了那句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FRIDAY

年4月27日

在这个温暖的春日里，我们一起走近这位自带“高冷”的艺术家。

▲《自画像》，-

家庭的悲剧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寒冷的冬天，爱德华·蒙克出生了。从关于这位画家的传记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残破的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位医生，母亲很早就去世。在这样的单亲家庭中，父亲对爱德华的影响非常大。父亲缺乏情感表达，性格固执、冷漠，对宗教信仰有着偏执的狂热，现在看来有些“偏执型人格”的味道。母亲去世后不久，哥哥姐姐也随之夭折。在连续的死亡打击下，妹妹尚未成年便出现言行错乱，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可以说画家的成长过程中疾病和死亡如影随形。童年期偏离正常的成长经历是精神分裂症的高危因素之一，这种偏离包括：虐待、丧失、重大负性生活事件等。和普通人群相比，他们的精神障碍发病风险升高17%。犹如北欧冬日阴郁的天空，这样的童年早早在爱德华心中蒙上一层灰色。

▲《忧虑》

特别的主诉

面对糟糕的原生家庭，画家和大部分人一样选择了“逃避”这样的防御机制。他早早离开奥斯陆，辗转各地游学作画，但该来的还是没躲过。据记载，画家在年因幻听、情绪失控等问题住进哥本哈根的一所精神病疗养院。当然，这肯定不是画家第一次出现精神异常，早在他青年时，就已经有抑郁、焦虑、酗酒、自伤等问题。画家在日记中曾描述过创作《呐喊》时的状态：我和两个朋友走在路上，正看见日落，天空变成血一样的红色，我感觉到一阵疲惫，朋友继续走，我却留下，吓得颤抖，仿佛听到一阵永无休止的呐喊划破天空，我一定真切地听到了尖叫，因此这幅画中我把天空用血色渲染，所有的色彩都在尖叫呐喊。正是这句类似幻听的“主诉”，一度有人怀疑爱德华患上的不是精神分裂症而是癫痫；不典型癫痫常变幻成各种症状表现出来，外侧颞叶癫痫(LTLE)发作先兆包括幻听、精神症状、躯体感觉异常等，这与画家描述的神秘体验颇有些相似。

同时，爱德华·蒙克可能还存在严重的情绪问题，在他的自传中悲伤、压抑、痛苦、挣扎是高频词汇。这种可能不是毫无来由，他一生坎坷，母亲早逝，阴郁又固执的父亲，五兄妹死了3个还有1个精神病，爱情之路也非常崎岖。难怪他会对命运呐喊：“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焦躁、不安和死亡三位天使便站在我的身边，为什么我与别人不一样？为什么我生来受到诅咒？为什么一定要来到这个世界？”

▲《逝去的母亲》

不过我们需要注意的是，焦虑和抑郁情绪常出现在各种精神障碍中，不仅限于抑郁症或者焦虑症。一种精神障碍可以表现为多个维度的异常，症状不能代表一个疾病的整体。这也是大众容易混淆的一个问题：如果觉得自己出现一些心理问题，切莫草率给自己“下诊断”，诊断必须经过专业医师评估，综合多个方面的特征。

神秘的治疗

爱德华·蒙克在疗养院里接受了什么治疗，我们已不得而知。不过有传记作家言之凿凿是当时非常新颖的“休克治疗”。这不由得会令人想到当今广泛用在精神障碍治疗领域的电休克治疗。但实际上，这种可能性不大：画家接受治疗的时间是-年左右，而电休克治疗则是在年由意大利神经精神病学家UgoCerletti和LucioBini开创，并逐渐推广应用于精神科治疗。不管爱德华·蒙克接受的是什么样的治疗，我们看到的结果是，治疗后的画家不仅依然有着蓬勃的创造热情，连画风也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他一改往日对人性中悲伤、恐惧、冷漠的侧写，而是更多地专注于对大自然的兴趣，他的作品变得更富于色彩且明亮，减少了悲观的成分。

▲《圣克劳德的漫游者》

虽然画家可能并非接受过电休克治疗，但今天绿丝带忍不住为这种治疗方法“洗洗白”。大众对这种治疗一直存有偏见，比如精神科大夫在介绍这种治疗时，不少患者和家属会谈“电”色变：“是不是要电脑子？我们拒绝！”可能受到影视作品的影响，电休克治疗似乎被描述成一种带有“惩罚”色彩的治疗方法。实际上，大量的循证医学证据证明了无抽搐电休克治疗(Modifiedelectroconvulsivetherapy，MECT)是比药物治疗还要快速、有效、安全的抗精神病疗法。在符合适应症的条件下，因无需由体内代谢而避免了抗精神病药物对代谢、循环系统、锥体外系等的影响。在一项近期发表的研究中，来自丹麦及美国的研究者对现有证据进行了系统回顾及荟萃分析，以探讨全球范围电休克治疗的安全性问题。文章纳入了发表于-年期间，覆盖亚洲、澳洲、欧洲及北美洲32个国家的15项研究。每项研究中的ECT/MECT总次数至不等，共计人次。研究将死亡作为结局指标，计算了相关死亡率并对死因与电休克治疗的相关性进行评估。结果显示：大部分研究中无一例治疗相关死亡个案。汇总数据显示，39年的时间范围内次ECT/MECT共出现了16起死亡个案，死亡率为2.1/（95%CI:1.2-3.4），其中，8起个案仅仅是极低可能相关。此外在发表于年后的研究中，次电休克治疗仅出现了1例相关死亡个案；由于死亡人数普遍过低（0或极其接近0），提示所有纳入的研究有极高的同质性。读者朋友可能对这个数字没有直观感受，也就是说，由电休克造成的相关死亡率极低，不仅要低于很多口服药物，还远远低于抑郁症本身的死亡率（4.8/），真可谓“中招”比中奖还难。

作为比第一个抗精神病药物氯丙嗪还要古老的治疗方法，电休克治疗历经半个多世纪至今仍为一种快速、有效、安全便捷的治疗方法，特别对严重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紧张症状群（木僵/亚木僵）等有显著疗效。随着电休克治疗方法在不断进步，也随着精神疾病科普的不断深入，揭开神秘面纱后的MECT会为更多患者带来福音。

不一样的烟火

出生于寒冬的爱德华·蒙克在八十年后的另一个冬天与世长辞。作为一个高产且创作风格多变的艺术家，他的作品具有划时代意义。生活给予他磨难，他还报以色彩。爱德华·蒙克给我们留下的，除了画作还有一种精神，与其纠结于命运是否待我不公，不如坦然接受这项考验，用更多的勇气和能量，直面我们共同的敌人----疾病，以及与之相伴的stigma（病耻感）。

▲《星夜》，

Reference：

1.ArneEggum,SymbolsandImages,exhibitioncatalogue,NationalGallery,WashingtonD.C.,,P.

2.LarssonS,AndreassenOA,AasM,etal.Highprevalenceofchildhoodtraumainpatientswithschizophreniaspectrumandaffectivedisorder［J］．ComprPsychiatry,,54(2):-．

3.张新凯,翁巍骏,张明园,等.电抽搐治疗精神疾病的发现与发展简史.中华医史杂志,,31(4):-．

4.T?rringN,SanghaniSN,PetridesG,etal.Themortalityrateofelectroconvulsivetherapy:asystematicreviewandpooledanalysis.ActaPsychiatrScand.May;(5):-.

金水守则（Goldwaterrule）

美国精神病学会（APA）在年制定金水守则，又叫戈德华特守则，守则规定：精神科医生不应该对没有接受个人诊断的个体，在公共领域对他们的精神状态做出任何专业结论。

绿丝带旨在从不同视角给读者科普某一种精神卫生知识，目的并非为“给某人做诊断”。所有涉及到名人的诊断部分均未给予明确专业结论。

本科普内容受上海市科委科普项目（项目编号：18dz）资助

作者简介

金金，硕士，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精神科医师，心理治疗师，目前就职于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