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大戏一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好久不见

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美）罗伯特·M·波西格

著

张国辰

译

重庆出版社

年9月第1版

我的开年大戏之一，就是这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出于无知，我对这本用以包邮凑单的著作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作者罗伯特·梅纳德（M）·波西格生平一二事，可书到手时，我立马被腰封上的推荐语惊得虎躯一震：“我因为写了一部人们把它和《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相比较的书而感到甚受恭维。我希望拙作（《时间简史》）和本书一样使人们觉得，他们不必自处于伟大的智慧及哲学问题之外。——著名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彼年拜读霍金先生名著的烧脑经历依然没有阻挡住我对这本“宇宙之王”都俯首称臣的经典著作的好奇，一咬牙，四天半，晕晕乎乎地读完了。从此我和霍金站在了相同的起跑线上。一、这本书写了什么我们常常觉得那些我们读不懂的书才是好书，这就解释了那些玄之又玄的哲学名著是如何流芳百世的。《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就是这样一本可以流芳百世的书。尽管它并非是一本彻头彻尾的哲学书。不过倘若我们硬把它当做一本哲学读物来读，也未尝不可。这本书写的是作者罗伯特带着儿子克里斯骑着摩托车横穿美国大陆，同时进行着一场“肖陶扩”——一种盛行于19世纪末期的美国的教育形式，大约相当于户外拓展。不过作者的这次长途“肖陶扩”的受众不仅有儿子克里斯和读者，还有自己以及一个叫“斐德洛”的家伙——的故事。在旅途和肖陶扩之中，作者从思维的起点开始梳理起，析离了“古典”与“浪漫”两种知识（认知）模式，打量了人和科技的关系、科学和艺术的关系，提出了对康德、柏拉图甚至经验主义、形而上学等各种哲学体系的批判，并且在整体上重新圈定了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围墙。能做到这一切，得益于“斐德洛”在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之外，引入了一个“良质”的概念。在这一点上，这本书的翻译者很得其中三味。他在“良质”后做注解释道：Quality，原指品质、特性、高级、素养等，但作者赋予其新的涵义，此涵义非三言两语所能涵盖，必须有读者根据上下文而加以揣摩，因为任何定义终将破坏其不可说的特性。（页）如果把这本书当做哲学读物，这是我第一次读到这般妙不可言的哲学名词解释，尽管我对这类术语一贯持这种“不可说”的态度，但我依然感谢译者的努力和坦白。不过这实则是“斐德洛”自己给它下的定义：良质是一种思想和陈述的特质，我们不能经由思考的方式了解它，因为要给它定义是一种僵硬而正式的思考过程，良质是无法被界定的。（页）凭直觉，我觉得“良质”确实是个好东西。它并非取消二元论，而是把二元论涵盖了进去；它不单可以作为判断标准，更可以作为判断本身；而且“良质”的最终指向大约可以概括为“好”，这就让我感觉更好了。

总之，这看起来是个挺牛逼的玩意儿。这本书里最重要的内容就是介绍了这个牛逼的玩意儿。

旅行与肖陶扩

二、这本书是谁写的

不急着介绍作者。现在我们先套用作者的伎俩，来探究“斐德洛”是谁。我们在前文已经提到他多次，可都不清楚他是谁，并且这种朦胧而藕断丝连的感觉在书里也是一以贯之。倘若我们没有读过柏拉图的著作，我们就不会知道那个和苏格拉底讨论灵魂和生死的斐德洛。不过这没关系，因为此“斐德洛”非彼斐德洛。“斐德洛”的第一次出场，是在罗伯特和克里斯的对话中：“我（指作者）曾经认识一个人，他花了一生的时间，什么事也不做，只是去追寻一个鬼魂，结果只是徒劳……他叫斐德洛。”（页33-34）后来这个人如幽灵般不断支离破碎地闪现在文字里，仿佛苏格拉底惯常挖设的语言陷阱：他的古典的认知模式，他用以划分世界的“分析的小刀”，他的家庭与智慧，以及孤独（页78）。在第二部分中，罗伯特侵入了“斐德洛”的思想世界，他的摩托车也随之开入了一个巨大的思维迷宫。那里雾气弥天，能见度小于零，以至于只能看到心灵世界，以及在脑海中矗立生辉的灯塔。罗伯特向众人以及读者小心翼翼地介绍斐德洛道：“他是古希腊的……一位修辞学者……主要的工作是研究写作，他生活在理性被发现的时代。”可这仍然不是“斐德洛”。直到罗伯特走进了斐德洛讲授修辞学的教室里，我们终于看懂了，“斐德洛”就是作者罗伯特，是精神崩溃之前的罗伯特。不过“他（斐德洛）已经死了，他被法院的判决给毁了，从他的脑部导入交流高压电。大约连续二十八次，每次0.5到1.5秒，用的大约是0.8安培的电力，就这样通过一种科学仪器，完全不着痕迹地把他给消灭了，从而也产生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从来没见过他，永远不可能见到了。”罗伯特·M·波西格，曾在大学主修化学，在对科学产生怀疑之后开始寻求哲学的解脱，后在大学担任修辞学教授。他以“良质”沟通物质和精神，并试图改变一些现状，却在旁人的偏见与自我的偏执中走向精神崩溃。三、这本书写给谁看《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中涉及许多有意思的现实性的东西。例如长途旅行应当注意什么，人与高科技的关系，科学如何使思想和社会混乱，“仓促是20世纪最要不得的态度”，还有教育中给学生打分会如何影响学生的积极性等问题。希望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的人都可以到这里找寻。啊，还有最重要的：如何维修摩托车。不开玩笑，这本书里真的谈到许多机械维修技术——还不只摩托车，据说许多软件开发的参考书目中常有这本书在列。于是这本书看起来简直像万金油了。不过我们还是要探讨，罗伯特的书为谁而著。第一个意料之中的受众是各路读者。每一位读者都将在这个伟大的灵魂面前接受神性和智慧的洗经伐髓。霍金先生的推荐语已经说明了这一点。第二个应当被考虑的对象是克里斯，他十岁的儿子。罗伯特被确诊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和临床忧郁症，年起接受电休克疗法，在此期间妻子与他离婚，痊愈后年带着克里斯漫游美国大陆。在这条漫长的循灵之路上，罗伯特努力维持着身为父亲的尊严和责任，陪伴克里斯成长。第三个不能被遗忘的人是作者自己，以及“斐德洛”。我很难想象一本自传不是写给自己的，尤其是这样一位具有强烈自我需求的伟大的精神病人。在旷野的小路上，罗伯特小心翼翼地追寻着“斐德洛”的思想轨迹，同时若即若离。他有着强烈的敏感的神经和紧张而丰富的心灵，以至于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却像个熟悉的陌生人。这是作者的自我救赎之旅，他用无处不在的禅思和佛性回应前半生道：你安息吧。曾用译名《万里任禅游》

最后顺道一提，据说这本《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曾用译名《万里任禅游》。相较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前者一些，不但简单直接，而且听起来有足够的脑补空间。这也算是禅与起名的艺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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