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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强经济学迷思
“克强经济学”迷思
文/向小田
7月11日我在新浪微博上写了这样一句话：“克强经济学其实从来没有发生过，但媒体依然普遍相信，新政府上台后的决策行为，其背后有一盘大棋，甚至一些偶然经济现象也被认为是领导深思熟虑判断后的系统性结果。这种幻觉既可怕又富有刺激感。他们凭空在政治幻觉中创造了经济领域的克里斯马型人格（这种人格代表的是哲学王治国），实际上反映的是对整个经济、社会和政治陷入困境无法自我救赎的失望心理。”该微博发出后引发了许多评论。我深知，如此刺穿对克里斯马人格的幻想，将使部分盼望明君治国的知识分子颇受打击，也必然让他们对我该言论群起而攻之。但是，现实毕竟要回归现实，知识分子一厢情愿的天真想法，不可能也不会成为新政府的执政理念。毕竟，执政党一向强调政策的连贯性，其执政理念也有路径依赖。
作为最早讨论“克强经济学”的参与者，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名词从新鲜出炉到被各舆论势力加注自我解读的过程。其演化过程颇令人寻味。当然你可以举出一千种理由，说政界、学界、商界热议的“克强经济学”，无论它是否是一种成框架的经济学理论，作为一种新的政策组合工具，具备其现实意义。但我强烈反对对其过度解读，尤其是夹带私货式的自我解读。在当前中国的现实环境下，边缘知识分子通过在大众传媒中强行对新政策冠以“克强经济学”名号，从而希望凭空抓住漂浮于空中的无主物——即新经济政策的解释权。清华大学教授李稻葵即判断：“克强经济学是被金融界戴帽的，其内涵难免反映命名者的主观愿望。中国发明了一个新政策游说玩法：给决策者戴‘XXX经济学’的高帽。”
“克强经济学”这一说法的兴起，源自于银行间市场突然的流动性紧张。六月份银行间市场拆借利率的飙升，使得资金面的紧张程度突然成了媒体的热点。人们纷纷猜测，央行面对流动性紧张而不采取行动，坐观事态发展，很可能得到了国务院领导尤其是李克强总理的直接授意。6月24日，恐慌情绪达到高点，沪指大跌5.3%，深成指大跌6.7%，市场过度解读，甚至有人将央行措施解读为“一场可控的金融危机”。一时间，财经界人士突然找不到准星，只能找出6月8日和19日李克强总理在省市经济座谈会和国务院常委会议上关于“用好资金增量、盘活资金存量”的讲话，匆忙冠之以“克强经济学”，遂大肆推出市场。国际投资接着跟进。6月28日，英国巴克莱银行首先发布报告，将“克强经济学”定义为三个特征：不出台刺激措施、去杠杆化以及结构性改革。巴克莱还生造名词Likonomics专指“克强经济学”，自此外媒也加入了大讨论。
无主物“克强经济学”闪亮登场后，市场参与者仿佛突然有了一种从虚空中抓取的权力。无论是出于良好意愿还是某种目的，抢夺对于“克强经济学”的解释权至关重要。一方面，通过解读，能够影响当局政策。经济部门事实上对于总理新经济政策的理解不一而足，如果在媒体营造一种虚拟权威，就能产生间接影响政策的影响。比如，大力强调去杠杆，尤其是大力强调打击影子银行，其结果很可能是舆论绑架政府。夸奖“克强经济学”，然后称赞其在去杠杆方面的举措，给决策部门的政策灵活性施加了相当的压力。另一方面，社会各阶层/集团通过对“克强经济学”的解释，将其自身对于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看法，往深了说是执政理念，投射到“克强经济学”的内容中。以上均是当前舆论影响政策的一种隐蔽手段。
在一场乱战之时，笔者在新浪财经上发表了一篇专栏文章《理解“克强经济学”的三大误区》，在该文中，笔者指出，“克强经济学”绝非指：一、打击影子银行；二、去杠杆；三、休克疗法。笔者提出，所谓影子银行，实际上是在市场竞争的环境下，通过银行理财产品提供了比传统银行存款业务更高的所谓“存款利率”（无风险利率，因为银行理财产品多数由银行刚性兑付，一旦出现问题银行会负责）。同时，由于资金追逐融资项目，随着影子银行规模的扩大（据研究机构统计目前影子银行规模约20万亿，而央行公布的年上半年人民币贷款余额为68万亿，其数量级已经在一个水平上），对融资项目资金供应的增加，客观上平抑了较高的融资利率。以笔者在各银行表外银行业务的草根调研了解，银行为了发展表外贷款业务，鼓励客户经理在外面寻找融资项目，在大的融资项目上，甚至有不少银行以大量的廉价资金（同业拆借资金）作为竞争武器，使得融资方在谈判上拥有了相当的议价能力。当然，由于房地产、地方政府融资平台和央企对于金融资源的占用，使得部分流动性未能流入实体经济，在资金供应方面出现了一些失衡。总的来说，影子银行实乃利率市场化的产物，也是利率市场化不完善的中间派。笔者认为，有的利益集团将“打击影子银行”加入到“克强经济学”的概念之中，如果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以阻挠利率市场化的进行。什么人希望阻挠利率市场化呢？什么人在资金价格双轨制中，通过倒卖资金获益，谁就是利率市场化的最大反对者。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央企和大型金融机构，通过利用资金双轨制价差，廉价获得资金然后转手融资给民营经济，依靠制度逃离获得大量利益，已经成了当前经济环境“货币空转”的一个重要特点。这种行为增加了市场交易的费用，导致了市场部分失灵和资源错配，降低了整个经济体工作的效率。这才是“克强经济学”需要打击的。
至于“去杠杆”，笔者也指出，“克强经济学”并无对杠杆的重新定义和认知。就国家资产负债表的总体水平来看，根据社科院李扬的研究，我国总杠杆率年为%，年为%，年%，年为%，年为%，年为%，年为%，年为%。虽然总杠杆率有增大的趋势，但就国别来看，还算较为安全。例如，年日本总杠杆率为%，年金融危机前，美国总杠杆率为%。跟危机前的日美比，我国总体杠杆率并不高。将克强经济学单纯解读为“去杠杆”，可能造成的结果就是全社会融资总量下滑，信贷供应不足，造成实体经济利率攀升，压缩企业利润，经济有进入通缩和硬着陆的危险。笔者认为，是否去杠杆，要按照经济的不同组成部门来看。需要去杠杆的，是获得资金较为容易的体制内部门，比如国企和地方政府。这些机构因为取得资金容易，利率较低，普遍负债较大，扭曲了金融资源配置，沉淀了许多存量信贷。年以来，虽然我国货币发行量剧增，但大多流向了上述两个部门，导致资金供需市场出现冰火两重天的局面。一方面，是体制内部门即使有许多投资回报率较低的项目，却依然能够获得大量廉价信贷；一方面，是体制外实体经济民营经济需要信贷支持，却从银行或影子银行难以获得贷款。“克强经济学”要解决的，是体制内部门去杠杆，同时，帮助体制外部门加杠杆，总体杠杆平衡稳健，只进行结构调整和存量调整，避免经济的硬着陆。
笔者反对将“去杠杆”加入到“克强经济学”的范畴中，就是为了避免一刀切，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解读者只取一点不及其余的方法，会严重误导投资者。巴克莱银行讲道，如果在不采取刺激政策和去杠杆的情况下，中国经济增速可能会在某个季度触及3%的低点，这尤其令人恐慌。资本市场特别是A股市场出现恐慌性抛售的局面，不能不说是这部分解读呼风唤雨的结果。我们如果仔细分析李克强总理的讲话，就不能得出他的新经济政策是以“去杠杆”为核心支柱的结论。果不其然，在市场情绪出现不稳定之后，李克强总理在7月8日-10日广西自治区的调研中强调，今年以来中国经济总体上保持平稳，“但经济环境更加错综复杂，有利条件与不利因素并存，经济既有增长动力，也有下行压力。”李克强还强调，宏观调控要立足当前、着眼长远，使经济运行出于合理区间，经济增长率、就业水平等不滑出“下限”，物价涨幅等不超出“上限”。在这样一个合理区间内，着力调机构、促改革，推动经济转型升级。
笔者在4月份讨论“克强经济学”之时（其实当时只是为了学“安倍经济学”将新政府上台后的政策行为背后的逻辑作一梳理），市场上甚少有人谈论该名词，但以7月14日谷歌提示该词已经有万条搜索结果。从百度指数来看，“克强经济学”在六月份迅速爆发（跟我们前文所述与钱荒有关），7月单月用户和媒体涓鐧界櫆椋庡井淇¤处鍙?鍖椾含涓鍖婚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