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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文章II她说ldquo我不



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如果没有那段经历,她应该和我们一样,读书、升学、求职,再到后来的成家立业,人生路上虽然会有大大小小的烦恼和挫折,但总的来说,她会度过平缓、幸福的一生。

但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

在那段本应该精彩绚烂的青春里,她就那样被父母开着车送到了精神病院,被两个强壮的保安押着、拖进了病房,在那里,她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两个月,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不是精神病人,除了她自己。

某天夜里,她直直地看着我,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从那以后,我好像失去了获得真正的快乐的能力。”

“他们每天给我洗脑,

想让我接受我自己是个精神病人”

年,新冠还未开始在中国扩散,读高三的她每天都很忙碌,不仅要完成繁重的课业,还得学好物理和化学两门科目的竞赛知识,那时的她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去北大,以她当时的成绩,如果高考能够正常发挥,她应该就能实现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去到自己想去的学校,开启自己崭新的人生。

但一切总不如人愿,竞赛和高考的压力让她病倒了,或者更准确的说,她就这样在年11月6日晕倒了。

在那天中午,她被家里人扛着放到了车里的后备箱,一路开车送到了省会的精神病院里,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父母怀疑她是抑郁症,想送她去医院检查。

才下车,两个保安就押着她的肩膀,把她拖进了电梯,据她所说,精神病院的保安比其他地方的保安强壮得多,十几岁的小姑娘哪里拗得过他们,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地上磨蹭,好让自己能慢一点被送进电梯。被带进去后,医生给她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主治大夫对她父母说,她疑似患有双相情感障碍,最好住院治疗,且不建议父母来探望。

她的父母信了,但她不信,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病,她想离开这里,她想回去读书。但在别人眼里看来,她或许只是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有病的精神病人罢了。

意料之中的,她的反抗并没有奏效,她还是被留在了精神病院里。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她的活动范围医院的这层楼里,固定在了一个不超过一块瓷砖宽的走廊和一间小房间里。

与同一层楼里的其他病人相比,她的治疗手段已经算比较温和的了。或许与注射、电击、电休克相比,吃药确实没那么可怕,但那不是普通的药物,吃一片就能让人保持六个小时的睡眠,而最多的时候,她被要求一天服四片药,况且对一个本就没病的人来说,她不觉得她有吃这些药的必要。

她也不是没想过反抗,她尝试过拒绝服药,她医院逃跑。她到现在仍旧记得那个病房的门是一扇钉满铁片的蓝色木门,因为她不止一次在逃跑过程中被绊倒然后磕在那扇门上。其中令她最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刚要冲出病房的她被护士一脚绊倒,她的脸狠狠地砸到了门上,两个保安就这样抓住她的脚踝把她拖回了病房。她也多次因为在反抗过程中情绪过于激动,医院保安的一顿毒打,她小腿上大片的疤痕,医院里被殴打留下来的痕迹。

虽然她的治疗手段相对比较温和,但因为她的反抗,她所受的生理上的殴打和虐待却是最多的。除此之外,医院里医护人员对她精神上的打击,或许用现在流行的网络用语来说就是——被“pua”。

她说:“他们每天给我洗脑,想让我接受我自己是个精神病人。”

虽然被关在精神病院,但是她还是没有停下学习,她每天背高考必背六十四篇,求了好久才求来一支铅笔给她写题。但她的努力学习招来的并不是怜悯,而是接踵而至的冷嘲热讽。

“就是你们这种高智商人才会得这种病,你不承认自己有精神病,不接受治疗,就算智商再高又怎么样,还不是社会毒瘤。”

“这医院里百分之五十的人症状都比你轻,剩余百分之五十虽然症状比你严重,但他们积极配合治疗,也终究会比你好得快。”

“精神病人学了有什么用?”

……

医院里听了两个月,如果内心稍有不坚定,恐怕就妥协了,恐怕就承认自己是精神病人了,但她没有,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究竟有没有病。

医院里熬了两个月,她终于等来了希望,高考开始报名了。

医院刚开始不同意她去参加高考,但她的父母还是带她去了高考补报名,医院,她发誓,她再也不会让自己被关回来。

她甚至买了一把水果刀携身带着,害怕某一天他们再把她送回精神病院时,她没有反抗的能力。

“最严重的时候,我每天做噩梦,

然后哭着或尖叫着从梦里醒来”

虽然离开了精神病院,但是鲜少有人相信她不是精神病人。

有一天,她实在受够了身边人,尤其是父母,用看待精神病人的眼神看她。她说:“医院检查,如果我真的是精神病,我愿意配合治疗好好吃药。”

于是他们又驱车来了北京,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得到的最终结果是——一切指标正常,未患双相情感障碍,应该是误诊。医生要求立刻停止吃药,如果再吃下去,或许会对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但一切并没有就此好转,两个月生理上和精神上的折磨,让她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即我们熟知的PTSD。

因为之前服用的药有镇定作用,让她产生了药物依赖,刚停药之后,她根本睡不着,每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种状态就这样持续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她想起有人因为一周没合眼患了精神疾病,她便开始强迫自己睡觉。

虽然她终于入睡了,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过去两个月经历的一点点重现。

“那段时间我做的梦都是一个主题——我和那个精神病院。最严重的时候,我每天做噩梦,然后哭着或尖叫着从梦里醒来。我的梦特别写实,且每天都是不同的场景,有的时候是被抓去抽血,有的时候是被逼着吃药,又或是被保安拖拽回病房,每次醒来我都觉得我的房间是一个每天都不同的监狱,我会拿着房间的东西乱砸,像是在和梦境里的人搏斗。”

PTSD发作的时候,她把家里的东西一件件地往地上砸,有的时候父母阻止她往地上摔东西,她就拿着瓶子往自己头上砸,又或者是自己往墙上撞,然后哭着一遍又一遍地质问她的父母,她真的是精神病人吗。

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你不是精神病。

可惜,这些道歉和信任来得终归是太迟了。

她说,她出院之前不知道什么是双相情感障碍,出院后,她在网络上查了很多关于这个病的资料,从她知道有些确诊病人都不会遭到她这种待遇的时候,她的世界就崩塌了。

医院取病历和检查报告时,她看到了一切正常的指标,和医生写下的“情绪低落”的症状,她无法理解为何她被当作双相病人两个月,为何没有一个人相信她的话。

她说,进医院前她是正常人,出院后她却已经不再正常了。有一次她拿着美工刀往自己左手静脉上划,周围人用惊恐地眼神看着她,她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事后旁人说当时她看他们的眼神十分骇人,似乎在说谁要阻拦她,她就和谁同归于尽。

她说,打开知乎,搜索“如何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人”,热度最高的回答也只有五千赞,而搜索“被精神病”,阅读量更是少得可怜,但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的人和她有着同样的遭遇。

她说,疫情期间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白衣天使的歌颂,她不是不感谢那些医护人员,她只是一看到白大褂就会想到自己的经历,然后开始生理上的不适,所以她每次只能选择赶紧关闭相关的界面。

……

“我看到了众生百态”

从医院出来后,她见识了世间的众生百态。

以前高中的班主任觉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病人,告诉班上的同学和她保持距离,担心她会影响同学们的成绩,而有一些曾经的玩伴也就因此而离她远去。

有一次她因为受不了父母对她的不信任,没带药去阿姨家待了一阵,她的表哥用威胁的语气跟她说:“你自己不好好吃药,要是病情复发再被关进精神病院,那可怪不得别人”。

有一次她不小心看到母亲和医生的聊天记录,母亲把她的日常生活状态一条条的发给医生,她恍然觉得父母每天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然后再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医生,原来在他们心里她仍旧是一个顽固任性的精神病人。

有亲人跟她说,你要体谅你的父母,他们为了你的病操碎了心,可是她说,却医院里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没有人想过如果她的父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他们本不用操这一份心。

她说,没有人能教我如何去原谅。

沉默了几秒,她又补充道,但是我还是不恨我的父母,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

但也并不是身边的所有人都带着恶意和有色眼镜看她。

她说麦当劳里她最喜欢吃麦麦脆汁鸡。因为以前有一个朋友说,他要攒钱去省会,医院,带着她跑出来,于是他就一点一点地省,攒了将近两个月,攒了一千多块,还没等到他出发去找她,她已经回来了,他就拿着那些钱请她去吃麦当劳,她清楚地记得,那天他们吃了麦麦脆汁鸡,所以她会一直喜欢麦麦脆汁鸡。

她医院的遭遇后,因为懊恼自己没能帮上她的忙,流下了眼泪,她说就算后来这位朋友再怎么让她不开心,她也不想和她断交。

她说出院后的那个冬天,当时有自杀倾向的她带着自己最喜欢的娃娃,没带手机,跟父母说自己一个人出门转转,实际是想出门自杀。她的前男友(当时还是现男友)给她发信息没收到回应,打电话给她的父母,他们四处寻找,才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她说她当时的男朋友是知道她所有的经历却能信任她、安慰她,能和她一起背地里痛骂她父母的人。

不过他终究还是成为了她的前男友,因为她不想让自己这样一个有病的人,去耽误一个正常的男孩子,她觉得他值得更好的人,不管是谁,至少不应该是她这样心灵残缺的人。

……

"吴蔚——无畏”

或许正是因为世间还有温暖和爱意的存在,一切也都还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医院治疗,PTSD已经逐步减轻。

她虽然没能去成北大,但也考上了一所常人眼里不错的大学,遇到了几个真诚且善良的朋友。

她说她连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都撑过来了,现在还能每天活蹦乱跳的,以后的日子也会好好生活的。

她说她希望她还能有爱的能力,能慢慢学会接受新的亲密关系。

她说她把这一切告诉我,希望有一天等我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记者,能曝光这个现象,医院,能让大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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